記得小時候,爺爺是軍人,家裡有兩支電話,一隻是時髦線條的銀色話機,另一隻是老舊型款的話機,我至今仍清晰記得那具放在桌上,擦拭得光可鑑人的黑色東東,每當爺爺對著它講話時,我總是聽得出神。後來我才發現,在那具神奇的裝置,竟住著一個不可思議的人物,名叫〝總機〞。
她是個無所不知的萬事通,不但能提供任何人的電話號碼,還可準確的報時。某天,我家〝大人〞外出訪友,我和那具住著仙女的黑盒子,首次發生了接觸。當時我正在爺爺的工作檯旁玩耍,一不小心拿槌子打在自己的手指上。我痛得差點大聲哭叫,卻因家中並無他人可表同情而作罷。我一邊吸吮著腫脹的手指頭,一邊在屋 內打轉,最後走到客廳,一眼瞧見那電話機,趕緊取下聽筒放在耳朵上。我朝話筒叫喊是〝總機嗎〞只聽得..喀.喀~二聲後,一個微細卻清晰的聲音傳入我耳際,〝總機您好!〞。
好不容易找到聽眾,我禁不住淚如雨下,對著話筒啜泣著說我的手指受傷了。對方問:媽媽不在家嗎?我答道:只有我一人在家,我哭得更傷心了。有沒有流血?她又問。我說:沒流血,但手指被槌子打到,很痛。你能從冰箱裡拿到冰塊嗎?去取 一小塊冰來,把它按在你受傷的地方,那聲音又說......。
從此之後,一遇麻煩我就找〝總機〞。她會告訴我台北、花蓮、高雄...的地理位置,幫我解數學題目。我在公園裡揀到一隻小松鼠,她教我用水果及堅果餵它。後來,我們家的寵物,金絲雀小莉過逝了,我撥電話給她,告訴她這個惡耗。她聽完,跟我說了些大人安慰小孩的話,可是我仍然非常傷心。
我問她:為何這樣一隻歌聲美妙,且給我們家帶來這麼多歡樂的小鳥,最後會死去呢?她一定是感受到了我的哀傷,因為這次她用嚴肅的語氣回答說:Lulu,永遠要記住,牠還可以在其他的世界裡唱歌......我突然覺得舒服多了!又有一天,我又打給總機。「總機您好!」耳邊響起那已變得很熟悉的聲音,請問〝蝴蝶〞注音怎麼拼啊?我說.........
上述事件發生在台中縣的一個小鎮。到我七歲時,我們雖舉家遷居北部桃園市,我卻一直非常懷念這位我的〝大朋友〞。由於〝總機〞是居住在老家的那個舊電話機裏,我從未想過要去使用那支放在新家客廳桌上的新話機。後來年 歲雖然漸長,幼時在電話機上的種種對話的記憶卻歷久彌新。每當心中產生困惑和不安時,我總會回想起我那位〝大朋友〞往日賜予我的安全感,我終於能體會她花在我這位小朋友身上的耐心、寬容和仁慈是何等可貴。
數年後某天,途經台中,趁約半小時的等車空檔,我和當時居住在那兒的表姐通了個電話,之後幾乎是不假思索,我又撥了另一個舊號碼.....〝老家的總機〞......〝總機嗎〞?..我說。奇蹟似的我又聽到那熟悉、微細、卻清晰的聲音〝總機您好〞 剎那間,毫無預備的,我竟聽見自己曾說過的,能不能告訴我〝蝴蝶〞的注音如何拼呀?經過好長一陣寂靜之後,傳來那依然柔和的聲音,我想你的手指現在該痊癒了吧?厚~他竟然還記得我的聲音,我不禁興奮的笑了出來...真沒料到你仍在這裡工作...我說,我想你大概無法了解,昔日你對我的意義是如何重大。她回道:我想你大概也無法了解在那段時日,你的電話,對我有多麼重要。我自己未曾生育子女,所以經常盼望你打電話給我。我告訴她,這些年來是如何的想念她,並問她以後若回來探望表姊時,可否再打電話給她。妳一定得再打給我。她說:我叫美玲!
三個月後,我再度回到台中。一個陌生的聲音回答說:〝總機您好〞...我說:請找美玲...你是她的朋友嗎?她說。我回道:是的,是非常老的朋友。很抱歉,過去幾年美玲因為生病,所以一直在上兼職的班,她已在五個星期前去逝了。在我即將掛上聽筒之際,她說:稍等一下,你說你叫Lulu嗎?,是的!美玲有留言要我轉告你,她把它寫在一張小條子上的字句,讓我唸給你聽。她說:請告訴Lulu,我仍堅信還有其他的世界可讓我們唱歌......她會懂我意思的。我謝過她,淚水就奪眶而出......無法言語......,並掛上聽筒...無法自我的獨自蹲在街道公用電話旁,低著頭傷心落淚......許久...,是的,我的確明白美玲這位〝大朋友〞的意思,那就是,有心或是無心的幫別人一個小忙,也許會佔用自己一些的時間、一些的心力,但是受到恩惠的人卻會感謝你一輩子,所以可以為別人服務,不就是一件很美好的事嗎?Lulu認為!那絕對是的...!你勒...?
〝謙遜〞使凡人彷如天使!
〝驕傲〞使天使淪為魔鬼!
Dear all~ 共勉之...
Lulu敬上
Lulu的精神導師~〝總機〞! - 地圖日記 http://www.atlaspost.com/landmark-7240488.htm#ixzz17oMsgqBd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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